唏橙

【原创】白画布上的红酒渍

◆黑暗心理有、



◇00◇


下过雨的天很干净,就如同那少年一般。


纪颜总在下雨时想起当初那抹身影,在朝阳下如此闪烁,棕色的瞳中是纯净无暇,他想,或许是自己太过憧憬而弄脏了对方,吗?


「先生? 先生? 你还好吗? 」


雨后天晴,撑着透明白伞的少年这么对着他说,那一天,是个开始。


「先生? 先生? 吶,别总发愣呀! 你要好好吃饭啊。 」


大雨倾盆,鲜血沾染着苍白身躯,少年直到最后依然笑着,那一天,不是结束。


至少,他是这么想的。


纪颜是这么想的。

◇01◇

——倘若有机会重头来过,他想,不会有任何改变。


炽热暑气映照着路面,热气蒸发袭卷人汗流浃背,纪颜身着西装,皮鞋在路面发出响亮扣声,于人群中格格不入,让本就略高的他更加显眼,引来阵阵侧目,没有介意,纪颜早已习惯这样情况,坚定着脚步前往目的地。


纯白耸立的建筑物,象征着纯洁,却总是让人心起恐惧,医院这个名称不管是带着什么色,听着就是不舒适,叹了口气,在自动门的开启下进入医院内部。


「啊,纪先生,你今天比较早,凡秋这会还在跟沈医师说话呢。 」小护士柳月梅正忙碌着发药,抬眼便看见方从电梯走出的身影,连忙喊道。


纪颜点了点头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,每每他坐电梯抵达精神科病房时,总有走错地点的错觉,至少在他的感官里,精神科应当是较安静而害怕惊扰的,——在他习惯医院前是这样认定。


「蜘蛛! 蜘蛛有一只脚,两只脚......,嗯...,医师! 蜘蛛现在有六只脚喔! 六只! 」充满朝气的声音说着宛如孩童般的话语。


还未踏入病房就先听得声音的纪颜难得的露出微笑,站在对方不会注意的角落静观互动。


「蜘蛛有六只脚? 小秋,另外的两只脚呢? 」沈医师坐在凡秋右方,听着对方的话语愣了下偏着头询问。


凡秋还在数着指头,听见医师的询问跟着对方偏了偏头,突地拉开灿烂微笑:「吃掉了呀! 蜘蛛的脚吃掉了唷! 凡秋亲眼看的! 有红的! 绿的! 绿色的血唷! 」童话似的语句却带着深深邪恶,凡秋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。


「哈哈,医师你知道吗! 那种接近死亡却还存活的感觉! 你能明白吗? 你能明白吗? …… 不,你不能明白...,没人能明白,啊... 好无趣。 」


灿笑间,话锋一转又消极下,沈医师看着凡秋的反应微微蹙眉,深思时眼角余光看见了在角落的纪颜,连忙招了招手请他过来,沈医师想,能治住凡秋的就属纪颜最有办法了。


「小秋? 小秋? 纪先生来了唷。 」朝着凡秋恍了神的眼挥了挥手,在对方回神那刻赶紧说道。


「啊,先生! 先生欢迎回来! 」凡秋亮了眼,原先黯淡的棕眼在看见纪颜后重新散发光辉,纤细的手紧紧抱住纪颜的手臂:「你一定能明白的! 先生你一定能明白的! 对吗!? 」


纪颜看着对方充满期待的脸庞,笑了笑揉揉凡秋的头,既不点头也不摇头,就这么笑着表达一切。


「先生? 」凡秋歪着头任凭纪颜动作,语尾微微疑惑却又不提问,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也无用,摆了摆手撇开脸庞:「先生和医师走吧走吧! 凡秋不想理你们了。 」


一个瞬间,凡秋的侧面带着一丝深沉,如同符合年龄的神情,一闪既逝,在追索而无痕,纪颜目光暗沉了些,随着沈医师走出病房外。


「纪先生,凡秋的状况看似好转了些,但...」


沈医师与纪颜站在病房不远处,沈医师的目光朝向病房,深邃眼眸看着病房中的少年目光朝着窗外吃吃地笑,内心感到十分惋惜。


「……。 」纪颜没有回话,就这么看着对方,目光闪了闪有着些许笑意。


「啊,我当然还记得,你说只要他开心那一切都不是问题,可是你也看到了,除了看到你否则凡秋就是那样子,当然顺着他的话谈是能让他心情稍稍起伏,但......,」沈医师话说到半转头看向人数稀少的护理站,微微叹了气:「我相信你也明白,在这,除了月梅那妮子没人敢靠近那孩子,这也是当初移动凡秋到尾端病房的原因啊......,纪先生我这人话白了点,你不会介意吧? 」


纪颜看着沈医师的目光迟疑了一会,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。


「纪先生,我是想,这么多年了,凡秋的状况也没有特殊危险,我看......。 」


纪颜听得这话神色一滞,淡然一笑,看着窗外的眸子里头不知藏着什么样的情绪,就连沈医师也看不清。


「纪先生? 」


纪颜没有回复,偏头盯着沈医师不发一语,目光黯沉带给人强烈压迫,沈医师额角渗出汗滴,干笑了几声转身匆忙离去。


「凡秋——! 你在做什么!? 」柳月梅的声音响彻走廊惊扰了所有人,也唤醒了纪颜。


大步走回病房,凡秋坐在窗边,理应有卡榫卡着的窗不知为何敞开,凡秋双脚置于外头晃着,场面令人寒颤。


「吵死了,妳这女人还是一样吵啊? 怎么? 吹个风吓成这样何必呢。 」凡秋偏着头,挂着不可一世的神情,和方才天真的模样完全相反。


柳月梅听到对方这种口气竟放松下精神,缓步走向窗边。


「原来是凡晨...,别吓人啊。 」


「谁吓人了,我是被妳喊醒的,凡秋这家伙居然学会开窗了,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他,哈,看来这小子终于开窍了? 」"凡晨"脸上写满轻蔑,好似嘲讽却又有一丝慌乱。


纪颜从看见凡秋坐在窗边后一直处于惊吓状态,一直听到凡秋开口后的语气才回神,一个跨步走向凡秋面前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,用力之大让凡秋的神情产生扭曲,柳月梅一见对方痛苦便赶紧上前阻止纪颜继续用力地举动。


「纪先生! 凡晨的肩膀会断的。 」


纪颜抓住肩膀的手一震终是松开力道,直愣愣地看着凡秋,眼眸掩不住的慌乱。


「哟,纪颜啊,怎么? 那么用力不怕把宝贝凡秋掐坏么? 别这样看我,我对跳楼这种恶心的死法才没有兴趣呢。 」凡秋笑了笑跳下窗,抓着纪颜的手把玩着。


纪颜手猛然一抽,突地转身离去,就连柳月梅在身后呼唤也唤不回,走廊响彻凡秋放肆的笑声。


「啊啊...,真胆小,啊? 」


如同魔音一般在耳边徘徊消散不去,纪颜脸上遮掩不住的惊慌就连路人都明白对方有多恐惧。


恐惧? 不,是惊恐,纪颜心想。


多久了,似乎从那时开始,纪颜在面对凡秋时多了另外一种情绪,那是绝不能被对方晓得的情绪,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。


两年前,他在下雨天被那少年救赎,两年后,他为了对方奉献后半生,他以为,不,他们都以为这样平和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,直到他发现凡秋自身变化,在那之后天秤倾斜,被压抑的黑暗一举爆发,到那时他才发现,异常从来都不是突然,而是日积月累的龟裂。


——那一天,凡秋变成了凡晨。


然后,没有然后。


他们的生活从同居转变成医院,他们的对话从平和转变成逃跑。


一次又一次,纪颜在凡晨出现时逃跑,他不太明白这种恐惧是什么,但哥哥纪海这么对他说。


「其实你就是怕那个什么凡晨的把你刻意忽略的事实挑出来罢了不是? 纪颜,不是我说,但你的的确确在伤害那个孩子。 」


那是纪颜第一次听见自己哥哥这么说话,无奈又无法发怒的口气,但纪颜仍不明白,他根本不懂自己究竟做了什么,这样的彷徨甚至让他产生了『如果没有相遇』如此的假设,所以他怕,如果在继续和凡晨接触,自己会成什么样? 纪颜恐惧着那未知的未来。


曾经有一次,在多方压力压抑下,纪颜对着凡晨发怒,而对方只是稍微愣神,然后放肆大笑,好像看见了什么可笑的事,然而事实也是如此。


「你要的不多? 平和? 天啊,难道你直到现在还这么想吗? 也太可笑了,你哥说的对,你的的确确在伤害凡秋,啊啊...,我可怜的弟弟。 」


那是第一次,纪颜在凡晨的脸上察觉了一丝怒气。


「未来? 不,你们打从一开始,就没有未来了,纪先生。 」


没有未来,吗?


纪颜一直在思索着凡晨与纪海所说的话,也是第一次开始正视凡晨,对于突如其来出现的凡晨,纪颜对其是一点也无法了解,在他的记忆里,原先的凡秋就是个纯净的少年,纯净的让他憧憬,他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憧憬而让那少年破碎了,这么想的他,凡晨给予了不屑回答。


「少自以为是了,我真的不懂凡秋到底为你做这么多有何用,你也只不过是这种货色罢了。 」




只是想放

目前着实心累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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